直到2020的圣诞节,深夜在出租屋改稿的时候,听到朋友发来一首郭采洁的《NAKUNA》,惊了。
在我的印象里,初代郭采洁还是高中时期唱《诚实地想你》那个声音嗲嗲的甜妹;后来莫名其妙突然变成了女王顾里,而且如果你告诉我《小时代》又要被翻拍,我不可能接受任何另外一个人演顾里。原因是这首歌从音乐本身到MV的制作,都前卫和艺术得让你看不到曾经那个“脸谱化”的郭采洁。为了揭开事情的神秘真相,验证我心中的顾里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。RCG今次大胆social了一下,找到了采洁老师本人做了个采访。采洁,Which one is the real you?
性格爽利又体贴,素颜也好看得像精灵,是见到郭采洁的第一印象。采访之前我问她:“有什么不能说的吗?”
·采访前妆造阶段拍摄
青春期的小郭,从小就是个头发很硬的女孩,老人常说头发硬个性就强。因为她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,在家庭观念传统的台湾地区,“老二”意味着需要靠自己赢得更多的关注,这使她从小必须活得独立。2000年初,台湾的中学还有发禁,条条框框的制度像是一个青春期的黑匣子。
·2000年初,台湾的中学还有严苛的发禁
郭采洁在严苛的教育氛围中长大,听话、乖巧、成绩好、不出格,做到这些就会被盖章是个“优秀的好孩子”。“这种奖赏教育那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标准,所以出于这种惯性,你还是会在被设定的范围里活动,有时候挺捆绑的,但是你又会品尝到这种有限里面的安全感。”所以,她一边靠近这种“安全”,做一个家里的懂事老二;另一边,叛逆的种子从没离开过郭采洁,那个年头,她在家偷偷修剪头发,在刚过耳后一厘米的长度整点造型。青春期小郭很好奇,故意触碰风险的红线,“与众不同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?随着成长的展开,郭采洁没有彻底走进那个离经叛道的自己,而是成了台湾唱片工业最后的鼎盛时期,一颗冉冉升起的乖乖牌新星。2005年,大一的小郭参加台北大学歌唱比赛,拿到了一等奖。这下突然有了个进入演艺圈的机会,那时候家庭条件并不富裕,想帮家人分担经济压力的心像个包袱一样长在小郭身上。就读社会工作学系的她没有多想,当时的念头是:冲就完事了。于是,歌手这个身份,开始于2007年那张《隐形超人》,出道时长相甜美的她像个邻家妹妹,公司就顺便把她包装成“优格女孩”。彼时的台湾,前有蔡依林这样的“地才”劳模;后有杨丞琳这样的多栖全能型选手,郭采洁的清新烙印,伴随着唱片行业的没落,并没有大放异彩。身边的演艺人士都在影视歌全垒打,小郭也就顺着公司的规划,开始出演一些影视角色,处女作《无敌珊宝妹》里,她演女主角。后来靠电影《一页台北》入围柏林影展,获得了台北电影节最佳新演员奖。这一仗打出,就像一脚油门释放,从满眼绿林的公路,莫名其妙开到了广阔无垠的海边。当演员的幸运大转盘转到了小郭身上,小郭也在演戏的过程中彻底着迷了。爱唱歌爱音乐的那股劲儿其实在当歌手的过程里,使得很憋屈,音乐创作的主导权基本在别人手上,很多郭采洁当时广为流传的作品,其实并没有到达她自己心里的“high点”。渐渐的,爱之深、痛之切,歌手的身份让她越来越想逃避。而当一个演员,在导演喊出action之后,好像梦境一般和现实做出交换。小郭内心的浪漫狂热可以全部投进去,她开始深耕这个身份的“新大陆”。
·电影《昨日的记忆》
“虽然我经常都是一股脑地钻进去,然后出来了以后成片就把我两耳光扇醒,但是我下次还会再进去。因为我是那种做什么事都会一直重复做的,比如我喜欢去一家便利店,就会固定去那家,这点和我爸爸很像。”可以说,她对演戏的劲头,和北方人吃饺子的劲头差不多。这个双鱼座女孩的现实疏离感,精妙地融入到“顾里”身上那种冷漠傲气的性格质感里,郭采洁一夜之间靠这个角色被大江南北的群众认识了。但是,成也顾里,败也顾里,事隔8年,小郭变成了“半永久顾里”。
《泰坦尼克号》火爆全球之后好几年,她无论是去发布会、酒吧还是餐厅,只要她前脚踏入,后脚还没落地就能听到《My heart will go on》的音乐响起,凯姐十分崩溃。《小时代》后的几年,虽然一直有新作品,但在演员的道路上始终没出现可以覆盖“顾里”的存在。小郭开始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,她拿出更多的时间吸收养分,思考自己究竟想要啥?2016年,她和华纳唱片解约,之前被“包装”的那个郭采洁终于卸下了。用她自己的话说:“感觉身体里有一棵树,现在那棵树长大了。”老实说,郭采洁作为一位女明星,在探索自我的路上是个狠人。因为展示自己的内心世界和服务他人的内心世界常常是相悖的。她勇于让人“看不懂”,不忙着解释,也不囿于身份下必须市场化的规则。在抖音里,前一秒刚刷到我二姑的丝巾舞,后一秒郭采洁的抖音页面就让我直接回到60年代的伍迪·艾伦身边。视觉很cool很lofi,低保真的小视频画面各个都是她的奇思妙想。她鉴赏美的能力不为大众所道也,而我今天必须夸一夸,有一说一,郭采洁对艺术和美感天赋的独特性早年被压抑了。她说:“其实除了工作以外,我不太习惯在生活中再用镜头对准自己,所以想换一种方式去分享。”与其说分享,倒不如说创作,在女明星身份下,工业化的作品无法全权亲自操刀,小郭的创作欲在社交平台里勤勤恳恳地耕作起来。
·豆瓣的鹅组姐妹早就大胆开麦了她的有趣
压力大的时候,她用立体折纸消解;生活里最喜欢发现新的剪辑APP,或者画动画的APP;没工作的时候干这些事情很容易就沉浸在里面几个小时。她说20岁的时候觉得别无选择,单亲家庭的压力在自己身上,必须开辟出一条路往前冲,去获得一份自己的事业。而过去15年之后,35岁开始不再充满要迈向下一个人生阶段的焦虑,反而感觉有更多选择。当年偷偷剪发的小郭重新捡起未完成的自己,35岁,终于撒起欢儿来。
她经历了一轮没完没了的网爆,经历了情绪黑洞的吞噬,半夜在家吃披萨的时候被日本综艺里的一句话打动:NAKUNA(泣かないよ)新歌《NAKUNA》的创作灵感就这么迸发了,小郭决定:做真正属于自己的音乐。是不是很励志?宛如虔诚灵修中的幡然开悟,如果这是一部属于小郭的电影,那么我愿称其为“进击の后采采子”。不过郭采洁说,她觉得更像剥洋葱,表面坚硬无用的东西去掉,越来越接近关于自己的真相。
做歌手的前一个阶段,没有到达high点的遗憾让人把热爱不得不封存;但慢慢成长的过程里,勇气、自在、伙伴,突然来了。2020年,郭采洁把近几年认识的新朋友召集在一起,成立了一个新的电子音乐厂牌:游牧城市。指导思想是逐水草而居,建立一个有新音乐产生,不那么剥削的摇篮。人均996的大环境下,郭采洁想得很简单:慢节奏,做好音乐。如果连音乐创作都要成为KPI上的名目,那么就有人该去打破这种伤害创作本身的节奏。这首歌融合中文和日语歌词,编曲非常高级,她那种精灵特质的嗓音在呢喃式的唱诵里很前卫和迷幻,一点不腻人。
MV也是嗷嗷先锋,意象不空洞但很抽象,坦白讲,我今年还没看过比这更cool的音乐作品。
·豆瓣《NAKUNA》音乐页面下,恨铁不成钢的豆友这么说
《NAKUNA》是她新专辑《Vol.13-1986数羊》里的第一首,用一种惊艳的方式阐述人受到伤痛之后的疗愈。而第二首在2月3日立春当天发布,歌名叫《Never Let Me Go》,讲的是爱情。“花不可以无蝶,山不可以无泉”,《Never Let Me Go》那句反复唱诵的歌词,引用了清代诗人张潮《幽梦影》中的经典篇目。歌曲创作的另一个灵感概念,则是来自于伍迪·艾伦电影《解构爱情狂》中那个失焦的男人。东方哲学的隐逸之美,遇上被解构的“失焦的爱”,“幽梦”诗化身爱的失焦者,Mix带感的电子节奏,全曲的主题也拉开了:绝对的拥有意味着必然的失去。小郭在表达一种这样式儿的爱情观:爱与被爱的两方,永远都身处在一场相互较量的游戏中。
·总觉得这次的作品终于和社交平台的调调儿对上了
也是《Vol.13-1986数羊》里第三首歌《别派一群兔子猎杀一只狐狸》发布的日子。歌词很简单,只有一句话,来源于《攻壳机动队》中,北野武饰演的课长说的“别派一只兔子猎杀一只狐狸”。这首歌来源于郭采洁自己改编的一个童话故事:A scarlet riding hood(猩红帽)。讲了一个以德报怨的小女孩的童话故事,郭采洁影射着一个这样的现状:整个世界都被歇斯底里的焦虑覆盖,算计的心蒙蔽了我们爱的能力。她说自己创作这首歌的时候猛的想起毕飞宇的那句话:我们在表达恨的时候是天才,而到了爱面前,我们就如此平庸。这是兔子狐狸的故事,也是人类的故事,是现实中的一帧。MV也很帅,是动画艺术家陈欣妤为这个故事创作的动画短片,完整动画短片将在3月份正式放出。如果你开始对蜕变之后的郭采洁好奇,那必须得听一下。
·《别派一群兔子猎杀一只狐狸》mv预告片
新专辑《Vol.13-1986数羊》里目前发布的三首歌,分别讲述着伤痛后的疗愈、相互较量的爱情和成人世界的残酷童话。采访进入尾声的时候,她提到一位自己内心的Real Cool Girl:小郭说并不仅仅因为她发明了Wi-Fi哦,而是海蒂在离世前曾经把一段话留给自己的孩子。Give the world the best you have and you'll get kicked in the teeth.
Give the world the best you have anyway.
你要留给世界最好的,就算饱受打击;
但是无论如何,你要给出自己最好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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